重庆商报-上游新闻 记者 唐小堞

由于工业城市的历史沉淀，重庆拥有众多旧厂房遗址，经过创意设计与改造，成为了贰厂、北仓、喵儿石等文创园，再次迎来生机与活力。近年来，文创产业和旅游市场均迎来了持续升温，文创园因此成为不少人眼中的“风口”，吸引了众多入局者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文创园已不再是简单的聚集文化与创意的园区，商业兴起不可避免。当文创园商家面临生存压力时，对文创园自身也是一种挑战。如何平衡文化与商业，不仅考验着商家，也考验着文创园的运营能力。

为何盈利未达预期？ 文创产业培育是一场持久战

“文创园要想发展好，前期需要花非常多的人力、物力和财力，因此，我们一直在不断的探索。正是因为知道难度，所以我们计划用至少10年的时间去收回成本，并实现盈利。”一位重庆文创园的从业者告诉记者。但在一年前，该文创园的相关负责人曾表示要在2018年年底之前实现整体盈利。仅仅过去一年多时间，对盈利的预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
而2016年年底亮相的金山意库，项目整体规划为4期，项目在启动时就做了长远规划，计划用15年时间发展。目前，该园区正在进行第4期的建设和招商，完成后预计吸引300多家企业入驻，其中80%将为文创类企业。金山意库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：“之所以进行15年的规划，是因为要把文创园打造成产业集群，肯定是一场长期战役。”

实际上，文创园短期内不盈利并不是个例。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，无论是拥有自有产权的文创园运营方，还是租用国营企业厂房的文创园运营方，都纷纷表示盈利较难。其中，贰厂、喵儿石、金山意库等由于前期投入较大，运营周期较长，现阶段都未盈利，而北仓由于体量较小，以体验业态为主，盈利也未达到预期。

“问题在于，文创园的运营团队有信心熬十年，但对于商家而言，面临的是生存问题，他们不一定有信心。尤其是如果商家有投机心理，希望赚快钱，就会出同质化、低端化等问题，丧失掉文创园原本应该有的特色。”该文创园从业者说，作为运营方他们意识到了问题，但很难直接改变商家的想法。

据了解，从目前重庆文创园的盈利模式来看，主要分为：租金、联营抽成、场地租赁、活动等几个板块。其中，租金收入为众多文创园的主要营收来源，这也意味着文创园与商家其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。

一方面是需要长期实现的文创园价值打造，一方面是短期内的现实生存需求。因此，在实际运营过程中，文创园和商家出于种种考虑，往往会做出一些让步。而一旦脱离了对原本定位的坚持，以及对业态的把控，毫无疑问会加剧文创园不盈利的情况。

发展模式如何更新？ 文创园需引入多元化人才

造成重庆文创园面临困境的原因不止是发展模式，与人才缺乏也离不开关系。记者在采访中发现，众多文创园的运营者大部分出身于艺术、设计等行业，商家中也有不少比例是初次创业者。

这意味着，从艺术家转型为文创园运营管理者，不仅是职责的改变，更需要思维的转变。而部分商家，曾经来自于各行各业，例如设计师、广告策划、作家、导演、工程师等，也面临现实与理想的差距，需要不断适应市场的变化。部分创业者，仅仅把在文创园开店作为副业，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不盈利的准备。

此外，部分文创园提供的产品、服务与受众定位之间也存在可能不匹配现象。据观察，2018年，一家生活美学品牌入驻了人流量较大的文创园，销售包括杯子、锅、碗、厨具等生活用品。学习服装设计出身的主理人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，文创园里汇集了来自全国的年轻人，并且是较为优质的年轻人，希望向他们传递一种调性生活方式。然而不到一年时间，该品牌就撤出了文创园，转向了商圈发展。

“商家是新手，缺乏对创业的认识，关门的不少，而一些园区运营方也没有商业运营经验。文创园作为文化商业项目，光靠文化、艺术和设计，不谈商业是没用的。”在文创园从业者柏林（化名）看来，文创园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是在于人才匮乏，既懂文化又懂商业的人太少了，这就导致了发展过程中可能会走弯路。

“如果要解决，首先是运营方意识到艺术、文化、设计不能是文创园的全部，并且聘请专业商业运营的人士或团队；其次是建议商家要以全部精力投入到创业中，去适应角色的转化，并且不断推陈出新，提升产品竞争力。”柏林说。

游客流量为何没变现？ 受众客群需要分层次引导

上个月，喜爱小动物的小安（化名）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店址，希望能开一家可以边撸狗边喝咖啡的餐厅。她原本认为文创园的调性非常适合，但经过蹲点观察，来来回回考察了一大圈，发现情况有些意料之外。

“实际上，位于主城的文创园客群发生了很大变化。就拿其中一家文创园来说吧，每天早上的客流量，各个旅行团会带来一大拨游客，这部分人以中老年为主，基本上不会消费，而来的年轻人主要是拍照，买买纪念品，逛一圈就离开了。”小安告诉记者，很多游客只是来打卡，停留时间较短，真正留下来体验或消费的人低于她的预期。

记者了解到，随着重庆各文创园持续发展，客群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差异化。以贰厂、北仓为代表的文创园，位于主城核心区域，目前主要客群已向游客发展；金山意库位于两江新区出口加工区，入驻文创企业较多，平时客群为上班人群，为周边打卡人群；喵儿石位于江北区李家坪立交附近，主要客群从打卡游客逐渐转变为工作上班群体。

虽然客群变化看起来是不可控因素，但与文创园的引导也存在一定的关系。

重庆市政府旅游经济发展顾问、重庆师范大学重庆旅游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罗柏兹告诉记者：“文创园成为打卡地其实是一种眼球经济，短时间内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，机遇很好，但是不能止步于此。应当对前来的客群进行区分，形成不同层次的游览、消费、娱乐、住宿等项目，去满足不同群体的需求。”他指出，不同的体验项目对相应的目标人群有吸引力，随着引导的持续进行，客群会逐步发生变化。

他建议，文创园应该首先明确自身定位，突出辨识度，注重提升文化附加值，将生活性、体验性和具有重庆风情的项目融入其中。“文创园要回归本质，除了引入有发展潜力的文创企业、工作室，还应该加快展览、艺术文化活动的举办，让人们到了这里有东西可看。另外，在消费体验上，在满足多元化需求的基础上，还应该更多地提供高品质但有性价比的产品或服务，让人们有来了还想再来的意愿。”

   作者：重庆商报-上游新闻 记者 唐小堞